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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（第1页）

我蓦地紧一紧神，嗓音沙哑：&ldo;说下去。&rdo;

净雯为我掖一掖被角，道：&ldo;娘娘有着皇子，那样的场面，您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得的，若早一步通知皇上，皇上如何能不阻止？如此，多半也生不出今日这许多事来。&rdo;

&ldo;你从来不是多嘴的人，今天怎么想起来劝我。&rdo;

净雯眉心微微一动，旋即又平复下去，道：&ldo;奴婢只是看不得娘娘这样日日消沉，到底来日方长，眼下顾皇子要紧。且奴婢问了，似乎巧馨识些水性。&rdo;

&ldo;我知道。&rdo;

&ldo;奴婢乘四下无人时，曾去过义堂。看样子，巧馨不像是死前入的水。&rdo;

&ldo;你是说…？&rdo;

她点头了：&ldo;既然懂水性，即便落了水，总能生出些大小动静。那日在含凉殿内外走动的不下百人，若想掩人耳目，除非…&rdo;

我的双手紧紧攥成拳：&ldo;她说去偏殿给我拿披帛，去去就回。宸妃当时不在席。&rdo;

说得语无伦次，净雯却明了地点了点头：&ldo;奴婢明白。如此巧合，多半是脱不了干系的。&rdo;片刻的静默后，又道：&ldo;那日来报信的内监，也找不着影了。&rdo;

我几乎想切齿冷笑：&ldo;好干净的手脚。&rdo;

净雯从鼻子里嗤地一哼，为我掖被角的手势再轻柔不过，语气却漠然得没有一丝温度：&ldo;宫里头死一个半个下人，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。可当日含凉殿内有宴，倘若被人瞧见，咬舌死了也难逃干净。&rdo;

我心头突地一紧：&ldo;她是出了含凉殿才又折回去的，说好拿了东西就回来，肯定不会乱逛。&rdo;

&ldo;既是半路折回去的，谁也料不到。倘若无意中听了什么要命话，别人安能放过她？&rdo;

她才十七岁，才十七岁而已！

我的指尖不自觉微微一颤，净雯伸手握住我的手：&ldo;娘娘还不明白么？巧馨不过是误打误撞，她究竟听到了什么，才是您如今头一件要弄清楚的事！&rdo;

她这样激动的神情，我还是头一回见，当下不觉一愣。

&ldo;娘娘合该好好振作。您可以伤心，但不能伤心太久。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，皇上到底是皇上，如今肯万事迁就，为了什么缘故，娘娘心中如明镜一般，自然用不着旁人啰嗦。&rdo;

我本能地护住小腹，视线审视般扫过她的脸：&ldo;那么你呢…为什么帮我？&rdo;

&ldo;奴婢一早说过，在宫里当差，各人有各人的盘算。奴婢自然也有奴婢的盘算。&rdo;

她坦诚如此，我倒无话可说了。

长久的静默后，终是深深吸一口气，复又吐出，伸手向她：&ldo;扶我起来。&rdo;

净雯眸中有笑意一点点漫上来：&ldo;娘娘能想明白就好。&rdo;

我的哀伤，终是在一股心气跟仇恨支撑中，渐渐去得淡了，随之而来的，却是烈火般的仇恨。

仇恨，原来是这样容易滋生的一种情感。

爱一个人，或许能让人变得坚不可摧，却也同时让人变得软弱。可恨一个人，是如冰水萃铁一般的坚韧冷凝，无坚不摧。

此时此刻，我的心中，已然生了恨了。

晚上夏沐烜来看我，见我添了些精神，也能起身坐着喝粥了，眉眼间的清愁才散去不少。

我要行礼，他忙伸手托住我：&ldo;你身子重，往后私底下见朕就不必行礼了。&rdo;说完抚一抚我眼下的乌青：&ldo;朕知道你伤心，可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是不是？&rdo;

我不免伤感：&ldo;臣妾在东陵时，身边就只有巧馨跟着。如今这么去了，终归有些舍不得。&rdo;

他低头吻一吻我的眼睛，脸上有些微愧疚神色：&ldo;朕知道，你一贯心慈，又重感情，伤心些也难免。话又说回来，你若真舍不得，朕让印寿海再去内务府挑几个得力的过来？&rdo;

我想也不想就摇头，如今已是多事之秋，再添人哪辨得清忠jian？

于是很委婉地拒绝，只说想静心安胎。

夏沐烜经不住我恳求，也同意了，陪着我一同用了膳，又着意说了些好笑的事宽我的心，见我能笑着应和一二，才放下心来，然而依旧绝口不提要调查巧馨遇害一事。

他不提，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。

这一夜正要歇下，却是杨妃最贴心的丹屏由净雯领着进殿来，手中捧着两个锦盒，很郑重的样子。

见了我极恭顺地福了福，喜滋滋道：&ldo;皇后千岁吉祥。&rdo;

我示意净雯扶她一把，又让看茶。

丹屏捧了锦盒在手中一一打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