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着目注于她。话里话外的意思,她必定听得懂。
她果然听懂了,低眉正色道:&ldo;那必定是奴才们办事不利,平白给娘娘增添烦恼,叨扰了六宫祥和,。&rdo;
这是个聪明人,防得滴水不漏,捉不到半天把柄。
我笑了,招手示意她近前说话。
待她走近了,低声道:&ldo;本宫今日已然得罪了杨妃,免不了连累宫人。你跟王福全管理中宫大小事务,往后有不顺遂的地方,就多担待些罢。&rdo;
净雯立马垂目称是,片刻后敛眉低声道:&ldo;娘娘……终究是皇后。&rdo;
我微微一愣,料不到她会有此一说。
这一句意味深长,我还没来得及回过味来,却是巧馨高亢一声从廊檐下传了来:&ldo;王公公别走,方合,也拿些咱们去岁收的桃花汁,给王公公上上色。&rdo;
我浑身一个激灵,这声音离得这么近,俨然就在窗边。
我跟净雯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,却没有听到半点动静。
这个王福全,不可不防。
净雯依旧没事人一般静静站立,若无其事。
这是多少年的宫中历练,才能练出来的修为?
我不得而知,只是看她的脸。
显然,她已不复豆蔻年华的娇嫩。
不过宫人们都老得快,尤其是宫女,过了花样年纪,就会像风吹花瓣般急速枯萎。
妃嫔们平日无须劳作,又保养得宜,同样的年纪,倒年轻许多。
我将净雯的静默看在眼里,莫名松了口气。想来以她的城府,方才那些话就算叫人听了去,也不会有什么不妥。
可是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,终究是祸患,但终究是皇帝委派的人,也不好随意打发他。
好在皇帝并不来我宫中,我也落了个自由清净。
闲来无事,我喜欢在园子里逗留。
静德宫后面有一方园子,满植名贵花木,入目皆是苍翠,骄阳若鸿,洒下一天一地金粉,落在花瓣枝叶间,又有清气绵绵不绝蕴纳盘桓在身,深深吸一口,缈缈如在仙境。
每天除了向太后请安,可谓闲得发慌。
久而久之,人也无趣了。
索性让方合做了副画架,放在安澜亭里,对着满园花树临摹描绘,居然一待就是半天,打发辰光再好不过。
见我日日不热衷&ldo;正事&rdo;,终是忍不住了,劝道:&ldo;娘娘这个样子,可是想步西周陈后后尘么?&rdo;
说完已经觉察失言,立马跪下。
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她:&ldo;你这是做什么?&rdo;
&ldo;娘娘那些年过得辛苦,奴婢比谁都明白。然而再如何,这日子终是要过下去的。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,娘娘跟皇上少年结褵,夫妻情分总是在的。皇上是万圣至尊,放不下脸面,也实属正常,娘娘何不先低一低头呢?娘娘,岁月不等人,早日诞下皇子皇孙,方是正理啊。&rdo;
越往下说,语气中已经有大悲之意。
我明白她的意思。